最近，全国小学生们的新宠，从《孤勇者》换成了萝卜刀。
在小孩子的世界里，萝卜刀似乎没什么边界。他们手握萝卜刀互相刺来刺去，在反复出鞘的啪嗒声中，获得了某种神奇的乐趣。在短视频的推动下，义乌的厂家看到商机，全国的小卖部紧跟流行，而家长和老师则头痛不已。
在这样的狂热中，问题出现了，萝卜刀究竟有什么魔力，能在同一时间，吸引各地的小学生们同时沉迷？
文 | 曹婷婷
编辑 | 易方兴
运营 | 圈圈儿
刺人游戏
圆乎乎的六年级小学生陈小河，接过萝卜刀，握紧刀柄。夜光塑料刀刃长约三厘米。他朝前面的同学喊了一声“林哥”，随后把“刀”刺向林哥的胳膊。
不过，“林哥”被刺，连叫都没叫一声。很显然，对于这种游戏，他已经再熟悉不过。
陈小河手握的正是眼下风靡全国小学生的热门玩具：萝卜刀。
这是一款塑料仿刀玩具，外形有几分神似胡萝卜。配色主打多巴胺风，不少款式还复刻了《变形金刚》萨克巨人的颜色。因玩法借助自身重力实现滑动，又名重力小刀。在速度加持下，只听“啪嗒”清脆响几声，即可快速出刀收刀。刺在人身上，与筷子尖戳人的感觉相似。
▲一套动作只在一秒之内完成。
萝卜刀究竟有多火？社交平台上，有西藏的家长说萝卜刀缺货了，港澳的不少小学生也人手一把。从东北到云南，一个暑假过去，全国的小学生都玩起了萝卜刀。
抛出“萝卜刀”三个字，就能立刻打开小学生的话匣子，比去年唱《孤勇者》还好使。有老师课间随机抽查小学生，在他们面前手一摊，每个人都老实掏出自己的萝卜刀。
小学生日渐沉迷萝卜刀。有人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的萝卜刀，“妈，我刀呢？”有的晚上睡觉也要攥在手里。还有的买了夜光萝卜刀，出门上学前，会惦记着让家长给自己的萝卜刀“吸光”，这样晚上才够亮。
成年人迷惑，“小学生玩萝卜刀就像当年跳皮筋一样，不知道怎么就全国统一了。”
这流行来得蹊跷，它绕过了家长，直接在小孩中完成了人传人。仿佛某种长大就容易失去线索的接头暗号，家长们感到茫然，小学生眉飞色舞。
为了玩萝卜刀，小学生还想出了各种办法。
有自己跟着网络视频，动手用乐高拼出萝卜刀的；有以物易物交换的；有察言观色转头找爷爷要钱买到萝卜刀的；还有主动讲条件的，“我数学考了100分，你就给我奖励一个萝卜刀吧！”
学校不让带，就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偷偷过瘾。比如，四川六年级小学生陈小河，为了避免被老师没收，他就“买小的，偷偷玩”。小学校园不大，他们几经摸索，发现了一些“安全区域”：厕所和低年级楼层。
小学生能够实现萝卜刀自由，还有一个现实原因，萝卜刀价格不算贵，最便宜的1块钱一把，大多价格在3到5块钱，正好符合小学生的消费实力。
可以说，零花钱花在哪儿，小学生的心就在哪儿。
五年级的颢颢，目标是集齐市面上所有萝卜刀。刚放学，他就攥着两块钱，直奔小卖部新出的指尖萝卜刀前。他已经拥有十多把萝卜刀，甚至还摔坏了两个。买得多了，他有了经验，“上面有印花的比较容易坏”。不过，也有网友称，“印花才是正版的标志。”
▲社交平台上的某款萝卜刀销量20万+。图 / 截图
他每天有五块零花钱，这两块钱省了一天，够不上买新款萝卜刀。我在学校门口的文具店遇见他，提出支援他一块钱。他有些腼腆，看着萝卜刀没有说话。老板替他解围：“你谢谢姐姐，你今天运气好。”拿到手，下一秒，萝卜刀就在他指尖开始旋转。
尽管他对萝卜刀如数家珍，但在这学期忽然到来的流行中，他很谦虚，说自己只是“第十几名买到萝卜刀的人”。
“班上的男同学几乎人手一把。”他说。
距离四川这所重点小学一千五百多公里外的北京，萝卜刀也在丰台的一所小学里无差别地流行开来。
北京的牛牛正上四年级，班上的萝卜刀几乎都被老师没收了，所以，牛牛拥有的唯一一把萝卜刀，在他们班上成了稀缺品，很珍贵。他把萝卜刀在班级里出租，半张纸可以换玩萝卜刀半个小时。如果办月卡，就可以随时随地租借萝卜刀。现在，办月卡的代价是，一支可擦笔。
他自己这把萝卜刀并不是妈妈买给他的——在这之前妈妈甚至都没听说过萝卜刀。在班上，他是用交换的方法换来的。他先是抓蚊子，用橡皮泥粘在纸上，换来了同学的一块橡皮和一支圆珠笔。他又在这个基础上，增加了一个修正带，才换到了萝卜刀。
几番倒腾，萝卜刀此时站在了小学生交易的金字塔顶端，具有了黄金这样的一般等价物的属性。
新一代社交货币
如果你手中有一把萝卜刀，无疑，你就掌握了与当下小学生交流的社交货币。
“酷”是陈小河喜欢上萝卜刀的重要理由。“甩起来很酷，尤其是发光版，一弹出来就闪烁。”此外，陈小河觉得萝卜刀的声音也有魔力，“从两头出来，然后又收回去。甩出来的声音很爽快。”
小学生们将心爱的萝卜刀融入了生活。有家长吐槽，孩子放学回到家，“门口先嘎我一刀，吃完饭说要嘎我腰子，睡觉前再嘎我一刀。”
各种社交平台上，“不想跟没有萝卜刀的人玩了”成为高频文案，底下有人评论：“我拿出xx萝卜刀，阁下又该如何应对。”这些捎带些土味又洗脑的音视频内容，可以说精准拿捏了小学生审美。
萝卜刀就这样逐渐成为一种社交货币，“别的小朋友都有，我也要玩”。有孩子回家跟家长哭诉，“全班都有就我没有”。幻想一下自家孩子为了蹭玩别人的萝卜刀，可怜巴巴讨好同学的场景，一位家长心软了，决定“明天就买”。
更多的小学生，其实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喜欢。六年级女生夏夏告诉我，萝卜刀之所以火，是“因为流行”。这说了等于没说。她所在的班上，老师严格禁止萝卜刀，同学们不敢在课堂上玩，但对萝卜刀的兴致并无消减。夏夏拿着萝卜刀问我“能不能将这把萝卜刀送给她”。我刚点头，同班另一个小男孩就从她手里一把夺走，夏夏立刻去追，最终没有追上。
就连幼儿园的孩子，也在玩耍中被萝卜刀吸引。北京的一位家长，发现自己5岁的女儿喜欢上了萝卜刀。“小区楼下的公共空间叫葫芦岛，我感觉那就像一个大融合场地，小学生和幼儿园小孩在一个空间，他们的文化就在里面交融，流行的玩具也在那里传播。小学生玩的刺来刺去的萝卜刀，就这样传给了幼儿园的小孩。”
萝卜刀一般由三个塑料零部件组成。一个刀把，一个刀刃，外加一个刀鞘，三个零部件组成一个火柴盒大小的“刀”。
如此简单的构造，在短视频平台上，已经出现了诸多“萝卜刀玩法教程”。各种视频围绕着如何出刀收刀，研究出了不同的动作。
▲ 网络上萝卜刀的“花样玩儿法”。图 / 网络
刺人玩法，是主要的玩法之一。除此之外，颢颢为我展示了另一种玩法，他握住刀鞘，往斜下方一甩，咔一下，红色的刀刃甩出，胳膊又迅速往上一抬，又是咔的一声，刀鞘合上，刀刃就固定住了。
这一套动作，颢颢只在一秒之内完成。
在短视频里，还有人总结了多种不同玩法，招式名字略显中二，根据甩的姿势和刀刃的出鞘角度，分别是：第一招龙摆尾、第二招天雷落、第三招流星甩、第四招灵蛇出……
没有十年的玄幻小说阅读经历，估计想不出这么中二的名字。
危险的流行
萝卜刀在全国小学生中突然流行，会让人想到曾红极一时的“鸡你太美舞”，以及《孤勇者》。
事实上，在流行背后，都有短视频这类社交媒体作为推手。
36岁的张成在北京工作，他有一个正在上大班的女儿。最近，在女儿的要求下，他差一点就下单了萝卜刀。
他平时喜欢刷抖音，他说，在抖音上，“我更多看到的是成年人在玩，我当时还想这有什么好玩的，就搁那儿乱甩，结果我娃看到了，她也要买，我看也不贵，8块钱一个。”
短视频让萝卜刀与孩子们实现了连接。早在七月底，就出现了萝卜刀相关视频。一个女生坐在电瓶车后座，手拿萝卜刀，自带配音“嚓嚓嚓”，刺向前座的对象，并配文，“他说我以后生气就用这个玩具发泄”。
这条视频吸引了接近40万人点赞。博主连发7集萝卜刀视频，顺势带起了货。效果显著，连萝卜刀都得预售了。博主橱窗里复购第三名的一款萝卜刀，标注“最晚5天内从浙江省发货。”有人询问“为啥全网都在预售？”厂家回复称：“正在赶工。”
有专门做创意手工的账号，自制“全国最大萝卜刀升级版”，用硬纸壳做刀鞘和刀舌，一根大螺丝钉固定，刀舌头刷上红漆。这块萝卜刀长度目测超过一米，视频中，一个大约一米七的成年男子，双手拎起萝卜刀，把一个气球撞倒在地上。
还有人把萝卜刀的刀舌替换成手机，唰唰两下，就弹出手机，刀鞘变成手机壳，“这下应该能好好保护我的手机了吧。”这款手机壳收获了近350万点赞，但199元的标价也劝退了30万网友。
▲ 淘宝上萝卜刀手机壳样图。图 / 淘宝
在微信指数中，萝卜刀最近一个月搜索指数暴涨。波动起于9月18日，最高峰值出现在9月24日，八成以上的热度都来自视频号。流量让人们趋之若鹜，关于萝卜刀的短视频也越来越多。还有人发挥奇思妙想，把萝卜刀做成锁扣。把两个萝卜刀贴在柜子上，右边的萝卜刀出刀，正好扣在左边的刀鞘里，视频获得了上万的“喜欢”。
这些带上“萝卜刀”关键词的视频，也几乎都是账号中点赞量最高的视频。
在更接近小学生的传播链条上，校门口的小卖部，则发挥了更底层的作用。
李镜在四川一所重点小学门口卖文具，店里也会捎带卖一些时下流行的玩具，而眼下最火的玩具，就数萝卜刀。
李镜说，她记得在萝卜刀之前，还流行过蝴蝶刀，最近蝴蝶刀已经不受宠了，孩子们对玩具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，她有时觉得自己跟不上这种流行。
店里卖什么产品，主动权往往掌握在供货商手里。李镜觉得，资本在引导潮水的方向，“背后应该有人在推”。
她加入了一个玩具供货群，里面除了供货商，基本都是全国各地的中小学周边的文具店和超市老板。供货商会发布各种新鲜产品，第一次看到萝卜刀，就是在群里。她试探地进了一批货，很快就卖完了。再想补货，连着几天都缺货。
同城的另一家文具店老板更直接，“群里推什么我们卖什么”。
同一时期，抖音上也大面积出现了萝卜刀视频，李镜也开始频繁收到推送。一时间她觉得“全国都在玩萝卜刀”。
这种感受并不是她的错觉。在重庆、广东、湖南、山西、湖北等地，都出现了小学生玩萝卜刀的报道。
销量也能佐证它的爆火。每日人物联系到位于义乌的一个专做玩具的厂家。该厂紧跟网红产品推新，最热销的一款产品，叫做“3D重力抖音同款萝卜刀”，已经有两万多单销量。厂家说，据他了解，当暑假过半，萝卜刀就已经流行了，最早7月底就已经有厂家在生产。
萝卜刀开始进入直播间，连小杨哥也玩起了萝卜刀。在淘宝上，萝卜刀商品页还会提示“全网热销30万+”字样。
而萝卜刀的价位，也从最初的三五块钱，到后来的二十多块，贵的还有大几十块的。其种类也越来越丰富，这也是义乌的商家们针对网红产品惯用的打法——一款产品爆红后，会迅速开发其衍生产品。
价格也越卷越低，在1688平台上，萝卜刀最低价已经卷到了几毛钱一把。甚至还出现了正版和盗版之分。有网友总结，正版萝卜刀通常价格在20元以上，使用3D打印而成，材质手感更好，有细腻的纹路。翻版则是便宜的塑料。
于是，在原始的萝卜刀之后，普普通通的萝卜刀开始进化。功能上，出现了夜光萝卜刀、闪光萝卜刀、萝卜手指、长达40厘米的超大号萝卜刀等。连品种都变了，全网第一把香蕉刀已经有人在玩了。甚至商家还开始精准收割小学生，推出了萝卜刀枪、萝卜刀梳子、玉桂狗图案的萝卜刀等。至于萝卜刀广告语，往往还会加上“解压”“抖音同款”等字眼。
▲ 不断“进化”的萝卜刀。图 / 抖音截图
李镜还发现，被小学生遗忘的蝴蝶刀又以“蝴蝶萝卜刀”名义重新回归，她调侃，这是在“蹭萝卜刀的流量”。
最新数据显示，在1688平台发布的解压玩具榜中，根据销售额及买家数综合计算，选出的前20名，有19款都是萝卜刀及衍生产品。
流量升腾起来，又开始倒推厂家生产。一家在义乌开注塑公司的人抱怨：“一开始不想生产，但是客户不答应，每天来问候好几次，为什么别人都有你家没有？”
见刀就收
但萝卜刀走红之下，反对和质疑的声音也越来越多。
流行是全国统一，没收也紧跟着全国统一。萝卜刀一边爆火，一边被“见一个收一个”。
26岁的陈茜是四川一所小学的四年级老师，这是她当班主任的第四年。对于学生带玩具，她有自己的一套规则，每次开学时要提前讲好——只要带玩具就没收。
收过几次，班上的孩子就不敢再带了。作为小学班主任，她反对带玩具进学校，主要有两种理由，首先担心会影响孩子们学习的专注力，“上课就想着玩玩具，很容易分散注意力”。
而对于萝卜刀，还有关于安全的顾虑。因为萝卜刀拥有刀具的外形，“担心有些孩子用刀形玩具习惯了，万一用起真刀，也这样玩起来。”
▲把萝卜刀刺入苹果，并不困难。
然而，萝卜刀对小学生的强大吸引力，有时很难彻底消灭。前几天，陈茜看到走廊上有别班学生在玩萝卜刀，没收了一看，才发现是学生自制的纸质萝卜刀。男孩不服气，说：“这不是从外面买的。”
陈茜告诉他不能带到学校，还给了他。“玩玩具是孩子的天性，可以在家玩。”
与此前风靡小学生的手串不同，萝卜刀天然带有争议。甚至，家长和专家也意见不统一。
据媒体报道，对于爆火的萝卜刀，有专家认为这些捅、刺的动作，可能激发儿童的暴力倾向。
许多家长并不认同，觉得玩萝卜刀没问题，重在引导。因为“拿一根铅笔都比萝卜刀刺得深，但我们为什么不禁铅笔？”
更有家长质疑萝卜刀、理解萝卜刀、玩起了萝卜刀。
广东一位家长豪买五把萝卜刀，分别对应五个学科。孩子哪个学科作业没做完，她就拿起萝卜刀，蹲在地上匍匐前进，趁孩子不注意，捅两刀就爬走。“既催了他写作业，也培养了健康的亲子关系，还让孩子从心底尊敬家长，买得很值得！”
不过，萝卜刀刺、捅的玩法，的确很容易激发家长们的安全焦虑。有山东的家长哭笑不得，自家孩子手拿萝卜刀，模仿电影《封神》，一边说着“天不杀你，我杀”，一边捅家人，底下广东的家长回复：“我儿子买了就在我身上比划了。”
一位家长在短视频平台控诉，自己的孩子被小朋友用萝卜刀在手上撕破了小口。“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。”“就怕遇到坏孩子，一起学，学坏很快。”
除了可能造成身体伤害，萝卜刀咔咔的声音，有时也成为了噪音。一个女生最近很烦恼，同桌天天拿着萝卜刀刺人，“一会儿说要嘎前桌的腰子，一会儿又要嘎后桌的腰子，很无语。”
湖南的家长抱怨：“女儿一大早就起来甩，真的吵死了，好想偷偷扔掉。”东北的家长直接怼：“你消停会儿吧，太闹挺了。”一位福建的家长则身体力行，“天天咔咔响，早上才被我掰断扔垃圾桶”。
网友一句“终将为少年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”，又把萝卜刀之争推向感性。一面是保护孩子们简单的快乐，一面是对安全的顾虑，爱则生忧。
家校顾虑重重，短视频平台中，萝卜刀仍然火热。除了创意视频以外，不少视频展现了萝卜刀“chuachuachua”捅刺属性。画面中，博主手法娴熟，四处戳戳戳，下方显示“视频同款点此下单”，连成年人看了都忍不住想尝试。评论区有人质疑，“现在就教小孩玩刀”，也有人说“根本就不痛啊”。
▲小卖部里销售的萝卜刀，通常打着“抖音同款”字样。图/ 每日人物摄
萝卜刀带来的这波流量，短视频平台或成为了最大赢家。在当下，即使是小学生，也很容易实现与互联网的连接，各种戏谑与争执、炫酷与流行，构成了孩子们眼里，对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想象。是否能够无限制的将捅、刺的动作，借助一种玩具，配上各种音视频，不加节制地放入孩子们心里，是需要考量的。
一些地区正在对萝卜刀进行专项监督检查。洛阳、重庆等地，市场监管局已经开始行动，对“三无”萝卜刀进行相应处理。一位商家称，因为自己店里卖的萝卜刀没有进行“3C认证”，遭到了小额度的处罚。目前，他已经下架了萝卜刀产品。
不过，对于小孩来说，停留在萝卜刀上的注意力或许就像一阵风。
在萝卜刀之前，小学生们还流行盘过一段时间的串儿。商家起名为菩提珠，实际上是塑料制成的手串。六年级女生萱萱记得，这是上个学期的流行。“刚开始它是有颜色的，最后会盘到变成白色。”而现在，盘串儿已经过气了。
小卖部的进货趋势也印证了这阵风的来去。前几日，最后一副手串终于卖完，李镜不打算再进货了。“如果有小朋友问，就说明还有市场，现在基本没人问了。”在她记忆中，这珠子只热卖了一个多月。
家长们还总结了自家孩子这几年追过的流行：火漆印章、咕卡、纳米胶、手账、安静书、盘手串、木鱼……
在短视频平台的助推下，萝卜刀又会流行多久呢？李镜也不知道。如果说在小学生群体里，贴纸和奥特曼，是时代洋流里永恒的热销商品。那么，萝卜刀就像是时代的浪花，会偶然翻腾，但终将被新的浪花淹没。
而厂商们，也会继续将目光投向下一个“萝卜刀”。
（文中受访者均为化名）